日前,國際會計標準委員會(IASB)一致同意批準起草新的會計規則,新規則將要求公司把股票期權列入經營開支。與此同時,在美國,呼吁公司把股票期權作為費用入帳的呼聲也日漸高漲。回顧期權歷史發展脈絡,清理期權發展史上的理論紛爭,我們可以預見,此舉將對全球會計業改革方向以及資本市場未來發展產生重大影響。
歷史淵源
回顧改革前的期權制度發展情況,我們可以摸清其歷史發展的脈落。1973年以前,期權在美國只在場外市場交易。1973年,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授權在有組織的交易所試驗期權交易。1973年2月1日,SEC授權同意芝加哥期權交易所(CBOE)注冊成為全國性證券交易所,這樣就可以在CBOE試驗上市普通股票期權的交易。1973年4月,CBOE開始交易普通股票看漲期權。此后,SEC還授權同意其他交易所交易期權:1974年美國股票交易所、1975年費城股票交易所、1976年太平洋和中西部交易所以及1982年紐約股票交易所。直到1977年,SEC才授權同意在有組織的交易所交易普通股票看跌期權。
從上述過程看,SEC是在經過深入調查后才授權同意交易期權的。1974年,SEC舉行公眾聽證會,就有關期權和幾個相關問題進行探討:期權是否有利于經濟,是否有利于公眾利益,上市期權會對投資大眾的投資習慣產生何種影響。聽證會上提出的證據支持上市期權交易有利于金融市場和經濟發展的觀點。
雖然如此,但是SEC還是擔心同種普通股票的期權在多個交易所上市。SEC同意創立全國性期權清算系統———期權清算公司(OCC),當時由CBOE和美國交易所聯合創立。自1974年建立以后,OCC發行、擔保、登記、清算并交割所有涉及交易所上市期權的交易。
隨著上市期權市場的發展,市場開始出現操縱行為和欺詐性賣出行為。1977年7月,SEC暫停了新上市期權,并且宣布直到對該問題有進一步研究再對上市期權市場進行擴展。
1977年10月,SEC開始對期權進行研究,以“決定標準化期權交易的方式和環境是否與市場的公平和有序、公眾利益以及法律的其他目標相一致”。這項研究表明,如果有期權交易的話,SEC應采取什么步驟保護投資者的利益不受市場欺詐行為的干擾。其中,關鍵建議是促進市場監管以探查操縱行為,制定交易所和經紀公司都應執行的政策以提高出售期權的經紀人的素質,防止濫用賣出操作手段。
1980年3月,SEC認為期權研究中談到的主要管理漏洞都已得到充分說明。隨后取消對上市期權市場擴展的暫停措施,同意上市其他金融工具的期權。雖然暫停的結束使得已被授權的四家交易所能夠上市更多公司的期權,但SEC不同意期權多家上市,也就是說,SEC不同意相同附屬普通股票的期權在多家交易所上市。相反,SEC制定出一種機制,在四家交易所間分配股票期權。這些在許多家上市的規定最終被改變。自1990年起生效的是交易所可以上市新股票和十只其他交易所的股票。從1991年1月開始,交易所可以上市任何有資格進行期權交易的股票的期權。
理論紛爭
在期權改革發展史上,曾經出現過不同的理論紛爭。有許多公司認為,公司只是給出股份而已,期權并不花費任何現金。由于計算期權價值很困難,不能精確地把它計入成本。假如公司給予經營者為期10年的權利,能以每股20美元的價格購買1萬股公司股票,但由于沒人能預知公司股票在此期間的漲跌情況,公司根本無法預知經營者什么時候會執行期權。
其實,會計準則的制定者早在1972年就已經理論這一問題。當時股票期權還沒有被廣泛應用,而且計算其成本是一大“攔路虎”,因此,會計準則制定者決定期權不需納入成本。
然而,20世紀80年代股票期權日益流行,尤其是在硅谷,那里的高科技公司常常在向經營者提供期權的同時,也向各層員工提供。80年代初,美國的幾大會計事務所向財務會計標準委員會(簡稱FASB)提出具體意見,他們認為,股票期權明顯是一種支出,因此應納入成本核算。
到90年代初,市場出現了一些成熟的新模型以預測股票期權的長期價值。FASB認為,如果企業能為員工估算期權的長期價值,那它們同樣也能為股東計算出這些期權的長期成本。因此,FASB在1993年4月投票通過,要求企業將期權視為一種支出,按期權的未來預測價值計算成本。
90年代初,有關期權問題爭論逐漸升溫。支持股票期權的人認為,期權使雇員有權以現在的價格購買未來的公司股票,為雇員提供了分享公司成就的財務機會,并最終讓所有股東受益。而反對者認為,股票期權會讓經營者獲得超乎常理的報酬,有時金額甚至達數億美元。
1994年,在美國市場又發生了股票期權的大論爭。高科技企業發布研究報告,預測企業利潤將因新的會計準則下降50%,運營資金也將隨之枯竭。當時,成千上萬的高科技產業工人聚集在加州北部,進行一場名為“硅谷行動”的支持股票期權的示威活動。
100多位高科技企業的經營者飛往國會山游說。當時,以硅谷為代表的新經濟正處于美國經濟最強盛時期的起步階段,股市牛氣沖天。在各大企業的壓力下,克林頓政府表示反對FASB的做法,機構投資者組織也進行聲援,稱會計準則的變化將影響企業的財務狀況。
最終,美國參議院以88票對9票的結果通過一項反對FASB改變會計準則的非正式決議。于是,FASB撤回新的會計準則,規定企業只需在年報的注腳中公布期權的價值。
90年代末,隨著高科技泡沫的崩裂,尤其是納指的急轉下挫,人們開始擔心股票期權潛在的負面影響。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就不無擔憂地指出,不把期權納入成本會人為地夸大企業的利潤和股票價格。
改革期權制提上了議事日程!
2000年,FASB對期權的重新定價作出限制時,許多公司還是找到了規避的辦法。企業一直在保護期權,使其不受股東投票反對的影響。2001年9月,新組建的國際會計標準委員會公布將考慮要求全球的企業,其中包括美國企業,將股票期權納入成本核算。
2001年底美國能源巨頭安然公司申請破產保護使期權改革重新成為爭論的焦點。隨著安然公司丑聞的曝光,美國投資者意識到,安然的高級管理層應用股票期權賺取了數以百萬計的美元,即使公司進入死角也在所不惜。據紐約經紀公司貝爾斯登稱,2000年,安然發行了價值1.55億美元的股票期權。而財務準則僅要求企業在年報的注解中公布發行期權的成本,如果會計準則要求公司將期權成本從2000年利潤中扣減,那么2000年安然的運營利潤將下降8%。
2002年2月,提出限制股票期權的密歇根州的參議員卡爾·萊文一針見血地指出,實行期權可以幫助公司提高其公布的收益數字,以便公司的財務報表看上去更加輝煌,從而推動股票價格上升。例如,花旗集團在2001年通過變現期權獲得1590萬美元的收入。期權不算成本的做法使花旗集團的2001年運營收益提高了9.19億美元。2002年3月25日,由養老基金、捐贈基金、投資公司組成的具有影響力的聯盟“機構投資者委員會”,以壓倒多數的投票決定改變90年代中期的立場,將期權納入成本考核。
立志改革
隨著世界通信、施樂和默克等大公司財務丑聞的不斷曝光,美國資本陷入空前危機。國際會計標準委員會此次立志改革正是時候。
新規則要求,總部設在該委員會成員國的公司從2004年起作出把股票期權作為費用入帳。市場人士預計這種會計處理將擴大美國會計標準與國際準則間的差異。
在這種情況下,可口可樂公司率先決定把授予員工的股票期權計作對員工的酬勞支出。華爾街的市場分析師認為,國際會計標準委員會此舉恰逢一些美國公司開始進行自發的改變,把股票期權作為費用入賬,這樣做會降低公司利潤,并使其股票顯得更為昂貴。目前,大部分美國公司僅僅是在財務報表的注腳中簡單地披露其給予員工的股權期權對其利潤造成的影響。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日前指出,FASB將投票支持這種“改革”,FASB應當盡快處理這一問題。
許多分析師認為,由于外國公司在運用期權方面不如總部設在美國的公司頻繁,把期權作為費用入賬所造成的影響在海外不如在美國影響大。歐洲保險公司安聯保險旗下的一家投資銀行表示,如果把所有的股票期權作為費用入賬,那么標準普爾500指數成份股去年的利潤會下降30%,而歐洲公司的利潤僅僅會下降10%。
IASB的約束國還投票決定,有關要求公司在計算股票期權的價值時應當基于期權授予日的“公允價值”的規定,沒有任何例外情況。這種記賬方法還不允許公司以股票期權計劃過于復雜,作為其無法立即估計公允價值的借口。但IASB表示,它不會規定公司應當采用何種方法計算其股票的公允價值,盡管IASB會要求公司披露其計算所依據的所有假定。
新的國際會計準則最初草案預計將在下個月提交給由18名成員組成的IASB,估計正式草案直到今年年底才能公布于世,由公眾作出最后評論。該準則的最后版本很可能在2003年年底公布,并將在2004年1月1日生效。它將適用于在正式規則公布之日起所授予的所有期權。